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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:押送勞役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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縣衙的大門也因被人打開,將屋外的陽光放了進來,射穿了半間屋子。但衙門又很快的被衙役給關上了,灑進屋裏的陽光又變得零星。

來者的身影被陽光倒映在地上,影子安靜的停在地板上沒有動,但李縣令卻站了起來,恭敬畢敬的向此人做了一個揖禮,道了聲:“先生。”,他又離了座位,一臉殷勤的笑著,做了一個請的姿勢,對神秘男子道:“先生請上座。”

來者沒有動,只自顧自的說道:“你心中所憂,我已知曉,只是最可怕的是人心……”

還沒等神秘男子將話說完,李縣令就激動得眼裏就冒起了光來,道:“在下明白!多謝高人指點!”

李縣令心中激動,絲毫沒有註意到自己打斷了神秘男子的話,心中只興奮的敲著自己的小算盤。

神秘男子看著李縣令不置一詞的轉身離開。李縣令心中歡快的敲著自己的如意算盤,他見神秘男子轉身離開了,便作了個揖道:“先生走好!”

神秘男子轉身離開,腳步聲在地板上炸開,發出“啪嗒”、“啪嗒”的響聲,方才那轉身的一剎那,神秘男子微微起蹙了眉頭,只是他這樣細微的一個表情李縣令一定沒有發覺。

果然,在此後不久,劉季被李縣令“付以重任”——押送勞役。

此時的日頭火辣辣的,它沈默的烘烤著地面,使地面騰起了熱浪。

一群衣衫破舊的人並排走著,他們低垂著頭使人看不清他們的表情。人群中一頭饑瘦的驢托著與它身材相稱的貨物,從遠處走來。

車軲轆在熱浪中緩慢的旋轉著,驢蹄發出“咯噔”、“咯噔”的聲音,這一切都顯得那麽安詳平靜。

忽然,人群中有人擡腳踢飛了一塊石頭,那石頭咕嚕嚕的滾到了一個勞役的腳下。那勞役看見石頭,便小心的擡眼,四處尋覓著,直到他的目光與方才踢石頭的那個人相觸。他倆目光相接,擠眉弄眼的傳遞著信息。很快,他們就敲定了計劃。

已經時近晌午,劉季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咕直叫了。他回頭望了望身後的勞役,拿著手中的手中的木棍敲“啪啪”的打著驢車,對眾人道:“都停一停!此處歇息!待日頭小了再走!”

劉季的話音剛一落,勞役們便開始搭竈支鍋。

此行路途遙遠,但上面給的供給卻很少,劉季卻也不為此而著急。也對!他劉季又怎會願意做一個為衣食所憂的人呢?

一路上,他和勞役們,該吃吃該喝喝,眼見糧食越來越少劉季也不著急。可是他不著急,勞役們卻開始著急了。

雖然由劉季押運著,他們也不覺十分疲累,但眼看糧食一點一點的在減少,眾人心中也不禁開始打起鼓來:“這些糧食能堅持到什麽時候?自己會不會餓死在途中?”

這些問題都不禁使勞役們心生了怯意。

吃飽喝足的劉季倚靠在大樹底下,大樹所帶來的陰涼使他心生了困倦,不覺的也睡著了。

“亭長!亭長!亭長快醒醒!”劉季被人一同押運勞役的官兵叫醒。他被嚇得猝然一抖,驚恐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,豈料胡須挑逗了他的鼻子,使他重重的打出了一個噴嚏。

隨著一聲“啊嘁!”劉季也將諸多的不適給噴了出來,他揉了揉鼻子,他見官兵一臉焦急,不禁問道:“何事?”

官兵指著遠處道:“亭長……亭長,有倆勞役逃走了!”

“勞役逃了!”劉季心中一緊,背心也開始不停地冒汗。

“發現逃了為什麽沒有追回來?!”劉季質問著官兵。

但官兵卻只怯怯的低著頭,沈默不語。

他們不說劉季自己心裏也知道:那群官兵定是偷偷打了盹兒,才讓勞役給逃掉的。

劉季舉目四望,他們押運所走的這條路四周布滿了土丘和叢林。

這該如何去尋?劉季心中焦灼,但卻又不敢透露出半分,怕亂了軍心。

“爾等速速去將納那些逃走的勞役追回!切記!切莫聲張!”

官兵們領了命就一臉惶恐的退了下去。

此事一出但凡是在衙門裏有個職位的押送人員,心中無不惴惴不安。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,丟了公職是小事,但只祈求能夠撿回一條性命來。

見眾人領命後散去,劉季又打了一個哈欠,坐到地上睡了起來。此時心急如焚的官兵們見劉季坐到樹蔭下又開始蒙頭大睡起來,不禁面面相覷,但卻又不敢上前道他句不是。

劉季閉著眼睛聽著自己身旁的竊竊私語,心中無半點睡意。

“逃走的勞役預計也是找不到了,可他該怎麽辦?”

“有勞役逃走,這剩下的勞役中怕也有不少心中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吧!他該如何阻止他們?”、“此次押送之路路途遙遠,且修築的陵墓規模巨大,誰都知道此次一去,怕是有去無回的。這麽大一群亡命之徒他又該如何應對?”、“若是尋人無果,他和那一幫官兵回去後又會面對怎麽的責罰?”這些他都不敢想,但事到臨頭,他又不得不考慮自己該如何應對。

他靠在樹上,心裏思緒亂成了一張網。炙熱陽光下的一片蔭涼或許更能讓人產生困倦吧,劉季竟然就這樣靠在樹下睡著了。

“亭長?亭長?”劉季被官兵從夢中叫醒。

劉季睜開的睡意朦朧的眼睛看著官兵。

官兵道:“亭長,日頭已經歇了,咱們可以上路了!”

劉季舉目望了望四周,道:“走吧!走吧!”

說著,官兵和勞役們便開始收拾行囊,劉季站上了路邊的一塊大石頭,開始清點人數。

他反反覆覆數了三遍,確認無誤後才對著隊伍大喊一聲:“啟程!”

在夕陽的餘暉下,劉季所帶領的押送勞役的隊伍才開始緩慢的移動。

夜深。月光清澈,樹上的知了在尖銳的嗚鳴,但就是這嗚鳴,反倒給夜晚又加深了一道靜謐。但就在這看似波瀾不驚的黑夜中,卻有人在輕輕攪動著這汪平靜。

大家都睡著了,連守夜的官兵也在倚著墻打盹兒。

靜悄悄的夜裏,幾個勞役小心的坐直了身子,在借著屋外浸進來的月光,悄悄地打著手勢交流。

他們敲定了計劃就開始躡手躡腳的起身出屋。

一個勞役看見了屋角屯放著的糧食,又轉頭看見屋內一片處於熟睡中的人們,眉角一動,躡手躡腳的挪動到糧食邊小心的撿起屋內的一塊石頭用力一劃——裝糧食的布袋被劃破,粟米劈裏啪啦的開始往外湧,那勞役趕緊撩起衣裳將粟米接住。

就在這時,只聽“哐當”一聲也不知是誰在睡夢中碰倒了一只陶罐,嚇得那個偷糧的勞役汗毛都豎起來了,抱著懷中的糧食灰溜溜的就逃走了。

黑暗中,勞役慌忙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了,忽然——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睜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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